云絮在藍綢上刺繡時

鋼鐵的鷹隼正用尾焰

將天空裁成燃燒的三角旗

機翼剖開氣流

留下青銅器銘文的紋路

那些被風蝕的甲骨文字

正在渦輪的轟鳴中

重新鍛打成合金的部首

二

履帶碾過凍土

碾碎所有試圖凝固時間的冰棱

地殼在震顫中分娩出新的山脈

迷彩涂裝的巨獸睜開紅外瞳孔

沙盤上推演的潮水

漫過界碑銹蝕的刻度

我們用盾構機的語言

翻譯花崗巖深處的密碼

三

彈道在平流層織網

像祖先用蠶絲丈量星宿

此刻的拋物線銜接起

司南指向的弧度

當北斗垂下鋼鐵的釣線

深藍處躍起的不是錦鯉

而是裂開波濤的艦艏

用鹽粒結晶的軌跡寫下誓言

四

百年雨水沖刷著吳淞口的鐵錨

銹色滲入長江的掌紋

我們收集沉船上的鉚釘

在高溫爐中重鑄為衛星的骨架

當電磁炮撕開暮色

那些曾被硝煙熏黑的星辰

正沿著光纖的根系

綻放成雷達屏幕上的花簇

五

鋼鐵的候鳥群掠過界碑

翅尖滴落液態的陽光

在凍原燙出春天的形狀

地空之間懸浮的經緯線

繃緊成豎琴的弦

此刻十四億心跳的共振

讓花崗巖學會柔軟

讓導彈學會在云端寫一千行詩

六

當所有炮管垂下

成為觀測星象的銅管

鋼鐵將返青為礦脈

蟄伏在地殼溫暖的褶皺里

而此刻我們仍需將指紋

烙進每一顆螺絲的螺旋

直到鴿群銜來橄欖枝時

鋼盔里也能盛滿月光釀的酒